第六章 重逢-《钢铁火药和施法者温特斯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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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而且还是一位“友善”的神术使用者。

    至少卡曼没有干掉他灭口,看起来也不像在未来想要尝试灭口的样子。

    温特斯几乎兴奋地战栗,餐桌下面,他的双腿都在发抖。

    他盯着卡曼的眼神,甚至让斯佳丽的表情变得古怪。

    但是温特斯的理性尚存,他谨慎地没有贸然开口,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晚餐。

    “得想个办法,至少要先拟定实验计划。”温特斯无意识地用勺子搅动汤盘:“至少现在不行。”

    他当即决定,今晚回去立刻画图纸!明天教堂就动工!保证给卡曼把教堂造得漂漂亮亮的!

    温特斯的思绪已经逸散到天际:“将军的笔记上有几页关于神术的猜想,都是什么来着?我怎么想不起来了?!神术是在将军的体系之内?还是在将军的体系之外?得设计实验验证!唉,但要有仪器才行!我上哪搞仪器?自己造?狼镇这条件能造什么?我……”

    斯佳丽轻轻碰了碰温特斯的腿。

    温特斯从沉思中醒来,才发现他已经把汤都搅到餐桌上。

    米切尔夫人的钩针桌布已经被他弄污了一大块。

    斯佳丽悄悄递给他一块餐巾。

    “抱歉,一时走神。”温特斯苦笑着擦手,又去擦桌布。

    “没关系的,您放着吧。”爱伦并无责备之意:“留着我来收拾就好。不过您若是再不认真品尝我做的白汤,我可就要生气了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晚餐最终在轻松而愉快的氛围中结束。

    温特斯扶着墙,踱着步子走到起居室——也就是过去米切尔家的女仆们口中的“先生们的房间”。

    米切尔家的躺椅还在起居室里,擦得干干净净的。

    在过去,吃过晚餐之后,温特斯和吉拉德就到这里来。

    吉拉德会打开窗户,舒舒服服躺在椅子上,仔细地装满烟斗。

    他会先深吸一口,再惬意地一点点吐出轻雾。

    温特斯不抽烟,但是他也很喜欢这种吃饱躺着不动的感觉。

    有时还有其他客人:吉拉德的老哥们、教堂的两位司铎、其他庄园的主人……

    皮埃尔的名字被填到花名册上之后,吉拉德也开始默许儿子参加“先生们的时间”。

    不过现在,这个房间里空荡荡的,只剩几架躺椅和温特斯。

    温特斯叹了口气,打开窗户,慢慢在椅子上躺下来。

    他吃得很饱,甚至饱到生出一丝愧疚感。

    因为他的部下还在靠着粗糙的黑面包果腹——甚至还吃不饱,他却在米切尔家美美地享用了一餐。

    自打找回旧部,他一直都跟着部队开伙。

    民兵们吃什么,他就吃什么。

    同甘共苦这种事情说起来容易,做起来难。

    初期的激情很快就被面包里的麸皮碎渣磨平,之后就是全靠意志坚持。

    但是温特斯坚持住了。大家都是人,战士能吃、他就没有理由不能吃。

    他逐渐适应着这个世界的真面目,吃到整块的麸皮也不再吐出去,而是嚼嚼直接咽掉。

    不过他还是特别想念贝里昂,铁匠有一种特殊的本事,能把难吃的材料做得美味。

    而大部分人只有把难吃的食材做得更难吃的能力。

    温特斯不禁考虑:“是不是应该单独设立一个部门,专门准备伙食?”

    但是那样的话,又会让军队的编制变得臃肿。

    老元帅的军事改革,其中一大内容便是给军队做减法:裁撤侍从、裁撤一切不必要的辅兵、减轻辎重部队负担。

    战兵负责背帐篷、负责背军械、负责准备食物,即便没有辅兵,军队也不会失去战斗力。

    所以温特斯也拿不定主意。

    “或许可以试试。”他想:“反正现在只有三支箭,错了也好改。”

    就在他在躺椅上遐想的时候,斯佳丽悄悄走进起居室。

    “您今晚要留下来住吗?”小米切尔女士微红着脸询问:“房间都收拾好了。”

    温特斯这段时间都和部队住在一起。

    “不必麻烦了,我还是回镇上军营住。”

    斯佳丽点了点头,没有强求,但是也没有离开。

    她大胆地坐在温特斯身旁,看着温特斯的眼睛说:“博塔云应该在八月的第三个星期或是第四个星期就能生小马驹了。”

    “好啊。”

    斯佳丽的视线转到温特斯的身体,随口闲聊着:“您知道它为什么叫博塔云吗?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温特斯突然有一点不适应。

    斯佳丽已经从过去那个青涩、怯生生、连都不敢说的小思佳,逐渐成长为米切尔女士。

    他对皮埃尔有一种兄长般的情感,看斯佳丽自然也是像看小妹妹一样,总能看到艾拉的影子。

    但他突然意识到这终究不是他亲妹妹,斯佳丽不是艾拉,她的气质甚至已经比艾拉看起来还要成熟、坚韧、自立……

    温特斯的肢体语言出卖了他,他下意识向远离斯佳丽的方向退缩。

    一直以来,他其实是把艾拉投射在斯佳丽身上。

    而对自由相伴长大的兄妹而言,哪怕只是联想到一点点男女之间的欲望,都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恶心。

    在意识到斯佳丽已经成为一位女士开始,温特斯就突然有了这种恶心的感觉。

    斯佳丽打量着温特斯的身体:“杜萨人的习惯,是按毛色称呼马匹。博塔是古时候的一种贵族等级。博塔云的意思就是像云朵一样白的好马。”

    “哦?按毛色称呼马儿?赫德人也是这样。”温特斯轻轻咳嗽着,向后退缩:“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?”

    “爸爸给我讲的故事……”斯佳丽轻轻伏低身体:“今晚您就留宿吧。”

    温特斯拼命摇头。

    “那就在这里!”斯佳丽轻咬贝齿,突然起身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要干什么?”温特斯额头上沁出汗珠。

    “当然是给您……”斯佳丽抓住温特斯的裤腿,从手腕解下绳尺:“……量尺寸啊。”

    “噢……”温特斯松了一口,俄而又惊呼:“量体也不行!”

    斯佳丽的眼睛一眨一眨。

    温特斯诚恳地解释:“我不缺衣服,我已经麻烦米切尔庄园太多,实在没有尊严再麻烦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没关系的,我愿意为您缝衣服。”

    “不行,真的不行。”

    “我会学裁缝手艺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你会不会的问题……”

    无论斯佳丽如何说,温特斯都是拼命推辞。

    突然,斯佳丽鼻子一酸,趴在躺椅上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如果是世界上有什么事物能让温特斯害怕,那一定是女士的眼泪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啦?”

    “您为什么?”斯佳丽大哭:“为什么总是回绝我呢?我有那么不好?我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是这回事。”温特斯手足无措,他尝试说理:“你会对我……其实是因为狼镇太闭塞,而我又是新鲜面孔。等你长大,等你走出狼镇,你会遇到更多、更好的男士,个个都比我温柔体贴……”

    斯佳丽哭得更厉害:“你是说我不专情,见到一个喜欢一个吗?我不是!我!不!是!”

    温特斯的话不仅没能安抚小米切尔女士,反而造成了更严重的伤害。

    “我有未婚妻。”温特斯叹了口气,轻声对斯佳丽说:“她还在等着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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