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九章:散酒倒金尊 - 第168话-《月西女传:无字悲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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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弄无悯见顾冶失神,缓探手轻取了那八行书来,四指分捻上下页眉,暗渡仙力,感那信笺微微透热,未见端倪。

    “怎得......怎得如此?”敲风大惑,泪眼婆娑,“藏置千年,原是无字之书!”

    顾冶亦是难解,眉眼低垂,徐徐扫过眼下,见弄无悯金袍袍尾轻荡,一派贵气。

    弄无悯稍一抬眉,心下潦草,左掌托举信笺,提气阖目,便见那纸页忽起一缕青烟,不及反应,立时起火。

    “灰飞烟灭,永绝后患!“弄无悯稍眯了眼目,暗自缓道。

    正自思量,陡见顾冶挺身上前,目眦尽裂,吼声震天:“岂可如此!此信当有玄机!”

    敲风抬臂急阻,见顾冶拔剑张弩,不由心下直紧,回眸见弄无悯面色无改,这便扑身上前,温言佯斥:“悯儿,怎可轻毁遗物?”

    “那一句‘当避黑眚’,究竟何意?”

    弄无悯闻顾冶喃喃,心思百转,陡地攒眉咋舌,长纳口气,凝眸见那信笺初烬,不见片灰,反是紫烟大盛,弥漫满殿,稠雾之内,似有百乌齐飞,日光寒兮剜目,烟气冷兮冻心。

    弄无悯目珠急拨,心念早定,并掌前推,欲夺先机。唯见金光两道,直击顾冶敲风二尊,其皆无备,登时受创。

    不待诸人反应,弄无悯急退数步,回身稍抬右臂,默诵心咒,便见养默宫正殿前照壁幢幢,倏倏之声不绝。

    养默宫本就藏于散酒障内,而顾冶伉俪皆是洒脱不拘,好酒爱杯,故其殿前照壁,亦非寻常松鹤龙凤之流;壁长十丈,俱是水形,意为酒池糟海,水形两侧,乃为数只酒器,雕琢精细,栩栩若真:鎏金耳杯,琥珀翠盏,青铜虎尊,梨木冰鉴。酒器散置,煞是放旷。

    弄无悯弹指之间,驭气取杯,眨眉功夫,便见那照壁前后一晃,其上虎尊跳脱而出,直往殿内,瞠目立齿,四足磐地,盖顶微开,已将顾冶敲风二尊纳入其中。

    事发突然,顾放怀同赫连雀尾呆立当场,束手萎腇;待得半刻,方才回神,疾声诘责:“这......这是何意?”

    弄无悯唇角一勾,扫袖之间,已然将顾放怀同赫连雀尾掸至一旁虎尊尊盖上,稍顿,弄无悯似是困乏,轻一欠伸,吐气便将那硕大尊盖吹至虎尊正上;不过半刻,顾氏一家尽为弄无悯功法所缚,困于尊内,八臂纷举,以将尊盖托起。

    顾放怀扫见顾冶敲风唇角带血,面如金纸,心知弄无悯突袭必施全力,双亲无查,伤透骨髓。

    “父亲,母亲,孩儿不孝。”

    敲风面无五情,眇眇郁郁,不呼不应,矰弋在羽,罔罗挂身,清泪不止。

    “槛圈困兽,了无惊猜,倒是稀奇。”弄无悯徐徐负手,缓步落座。

    顾冶虽怒,不堪为弄无悯突袭,百脉困于一瞬,气血凝滞,力不得发,唯不过沉声暗叹,怒目缓道:“何需多言?密信已解。”

    弄无悯闻声,这方回顾,见那浓雾之中,现数金字,单字五寸见方,迅若行龙,意在笔端,洋洋洒洒,确为弄觞亲就:

    “故友念切,殊深驰系。暌违千岁,聚首无期。祸起金乌,孽子当诛。依计留书,原形当露。“

    弄无悯念罢,浅笑嫣然,半刻之后,竟是吃吃笑出声来。

    “本想吾乃帝孙,必是青出于蓝,未料得意忘形,马失前蹄。当避黑眚——此无字之书便是阳火催动,方可显现。”

    顾冶闻听,须眉尽赤,疾声怒道:“孽子当诛!孽子当诛!寥寥四字,岂止血泪?”

    顾放怀愕然良久,半晌,婆娑泪眼,缓道:“兄长,为何?究竟为何?”

    弄无悯睥睨掩鼻,轻咳两声,不由长叹:“既是故交挚友,同生不得,总可共死。如此,吾便施恩,答疑解惑,以望诸君今日瞑目含笑。”

    顾冶身子一颤,犹如立时断脊,心上陡感入锥之痛,眨眉之间,呕血而出。少待,其侧了头颈,将那血涎往肩头一蹭,见身畔三人目光焦灼,不由摆首轻道:“无妨,无妨。”话音方落,立时接道:“本就疑着尔今日前来拜谒,实是蹊跷,现下细思,莫非孽障手刃生父?”

    “因何前来,顾伯父当询自家息妇,怎得问无悯?”

    赫连雀尾闻言,初时怔楞不动,待顾放怀急唤数声,这方回神,见当下情状,已是惕栗,一味支吾。

    “雀儿......雀儿问心无愧...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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