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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在听到那些县卒们的话后,敦本壁的那些黔首、徒隶们纷纷奔走相告,不管有仇没仇,咱们先去占个好地方。
也有几个不为外界所动,继续忙碌在地头上,用他们的意思来说,再好看的热闹能当饭吃吗?能还得上崔氏的米租吗?
但有一些有消息的,直接偷偷拉着这些人道:
“你们是真的傻,没听过泰山军是干什么的?”
那些整天弯腰在地里的徒隶黔首,一辈子都没出过县,哪知道泰山军是干什么的?
甚至在他们的眼里,这天下从来就没变过,还是崔家的天。
然后就听这些有消息者,用神神秘秘的口吻道:
“泰山军啊,有个口号:‘破豪强,分田地。’你品品,这豪强是谁?又给谁分地?”
这下子所有人都激动了,他们七嘴八舌:
“能分给咱们吗?”
但也有人将信将疑:
“不能吧,崔家是什么人,那都是贵人。那些泰山军的也是贵人,贵人都是帮贵人,怎么会帮咱们这些泥腿呢?”
更有人直接嗤笑,对着那传消息的道:
“你谁呀,咋看着生?你还想分崔氏的地?你知道自我太祖那算,崔家就是这博陵的天。你糊弄谁呢?”
那个所谓消息灵通者听了这话,脸一窘,暗道这里还有聪明的。
没错,他这类就是县寺那边找的请托。
但托归托,但这事是没毛病的,泰山军是真的要给他们分地的。
于是,此人直接对那几个动了心的道:
“分不分给你,你去了不就知道了?你不去,我估计肯定是没你份的了。也不和你们讲了,我要去了,省的后面分得晚,分了个下地。”
撂下这句话后,这人就往崔氏的祖堂走。
而这人一开头,就有几个跟上了,然后剩下的你忘我忘,撒着泥脚板就狂跑。
可不敢让人家走咱前头,咱要分好地!
……
胡溥这人,知道的都评价他脑子活,手段多。
现在还看不出这种行事风格到底是好是坏,但在他的一系列操作下,此刻的崔氏祖堂上是人山人海。
之前那名提点魏癞子去找泰山军做主的贩子也来了。
他一来就看到场上搭了一个木台,边上就站着一排广袖高冠的崔氏子弟。
在这些人脸上再无过去那种从容笃定,各个心事重重,谨言慎行。
然后在台子前,又有几个走商的贩子混在人群里,和一众犊鼻袴的穷汉们闲聊说笑。
因为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,整个场子上都弥漫着浓浓的下里巴人的味道。
在这里,分清穷汉和世家子弟太容易了,只要闻气味就行。
臭的就是穷汉,香的就是贵人。
不过你也可以看,那些长得有人样的就是贵人,那些像猴多过像人的,就是穷汉。
人和人的差距,恍如鸿沟。
贩子在人群里扫了一遍,就看到了这次的苦主魏癞子。
这会的他哪还有前几日的萎靡困顿,整个人容光焕发。他在几个批甲士的护卫下,正用赤红的双眼看着台子边的一个年轻士子。
很显然,那人就是造成现在局面的罪魁祸首,崔佑。
这一刻,崔佑也在浑身发抖,很显然他知道自己的结局并不太好。
之后贩子就走进了人群里,静静的等待着最后的审判。
……
在台子后,是胡溥、耿豪以及一众分田吏。
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,胡溥眉头紧锁,并没有多高兴。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问题,那就是这么多人在下面,却没几个敢抬头看的。
这个时候,胡溥终于对崔氏的威望有了一个直观的认识。
本来要上台主持的是一个分田吏,但这会胡溥决定自己亲自来。
从这就看出,这博陵令是真的勇于任事。
因为给一些老道的循吏来做的话,他一定会将这事交给分田吏来做。这样做好了是自己的功,办差了也是下面人的事。
但胡溥不屑为之。
他正要将自己的皮甲给卸掉,就被一旁的耿豪给阻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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